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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厄运

第十章 厄运

天空阴沉沉的,不时伴着电闪雷鸣,豆大的雨点稀疏地打在这座港口城市,不久将会有一阵大暴雨……

时雨不停地向废弃岸奔跑,呼啸而过的狂风,拍打在脸上的雨点,这些都没去理会,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,以至于没有发现前方的行人,一头撞在那人身上,一个趔趄跌倒在地。

只见时雨面前的这五个行人都是统一的打扮,身上披着黑色斗篷,头上戴着笠帽,腰间挎着造型普通的打刀。

中间被时雨撞到那人向前一步,用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对着地上的时雨问道:“很抱歉,小哥,我们正在找一个叫刀锻冶的地方,不知你……”

那人话还没说完,时雨便一股脑站了起来,继续向废弃岸跑了过去。

显然,时雨根本没在意那人的话。

迅速穿过酒色巷、斗兽场以及海口港,时雨终于来到了废弃岸。

城内的生活垃圾以及工业垃圾都是丢弃在这废弃岸,所以这里显得脏乱不堪,臭气熏天。

时雨穿过一个个垃圾堆,目光不停地搜寻着,最后终于在一个小土包般的垃圾堆的木架上,找到了那一具女尸。

借着电闪雷鸣,时雨终于看清那女尸的模样,那赫然便是今天那奴隶女孩!

此时,她的双手双脚以及头颅都被铁钉钉在木架上,瞳孔瞪大,仿佛随时会掉出来一般。嘴巴微张,上颚与下颚不规则地错开,身上皮肉绽开,满是鞭痕……

这是奴隶湾特有的、对待奴隶的死刑—钉刑!

奴隶主们不乐意为奴隶创造活法,但非常乐意为奴隶们创造死法!

时雨颤抖着走近那垃圾堆,看着木架上围满苍蝇的尸体,呼吸愈发的急促,步伐也越发沉重。

时雨跪倒在地,低垂的脸庞满是愧疚之色,双拳不停地敲打着地面,任由地面上的铁片、钉子、碎石扎进拳头,鲜血从指缝间滑落……

“可恶可恶可恶……”时雨一边捶打着地面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!

突然,时雨仰天一声长啸,面目变得极度狰狞,左眼处紫色火焰跳动,紫色的能量瞬间席卷全身,身上衣衫以及一头的银发不停地摆动。

时雨赫然变成了狼灵魅影模样!

……

石林堡因周围竖着的数百根石柱而得名,那石柱如一颗颗树木的树干,所以取名石林。这里是有钱家族以及奴隶主们居住的地方。

此时,石林堡一处石殿内,那名被打伤的中年奴隶主躺在石椅上,被两名女**隶伺候着,底下站着十来名手握长枪的守卫。

那奴隶主起身看着底下的守卫,厉声问道:“怎么样了?查清楚那小子的身份没有?”

一名守卫向前答道:“找到了,那人是住在钢铁街刀锻冶内的一名小铁匠,是那毘干的徒弟。”

“那你们还不赶紧把他给我带回来!”那奴隶主指着那名守卫的鼻尖厉声喝道。

“是!”

那守卫应了一声后,便领着那十来名守卫向门外走去。

就在这时,那木质的大门“轰”的一声,从门框震落,向石殿内倒飞而去,十来名守卫瞬间被撞飞在地动弹不得。

空气中木屑翻飞,所有人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说不出话来,殿内静得可怕。

门外,狼灵模样的时雨仍保持着踢腿的姿势,将踢腿收回后,时雨慢慢向殿内走去,胶底铁面的露趾足具踏击在石板上的脚步声清晰可闻。

时雨行至殿中位置立定,双唇微抿,目光如炬,死死盯着石椅上那奴隶主,冷言开口道:“不用麻烦了,我这不送上门来了吗!”

那奴隶主闻言一惊,尤其是看到时雨那狼灵面具下,那一红一紫的异色双瞳以及周身散发的紫色能量,更是让他胆颤心惊,不敢有丝毫言语动作。

时雨看着那被吓傻的奴隶主,双膝微弓,随即“轰”的一声爆射而出,石板瞬间龟裂,而时雨则瞬移到那奴隶主面前,手中的木刀深深刺在那石椅上,刀锋紧贴那奴隶主的脖子。

“为什么?为什么你要杀了她?”时雨冷声质问。

“因……因为那个哑女偷我东西……”

那奴隶主吓得哭丧着脸,小声解释着。

“哑女?”时雨恍然,怪不得当时那奴隶主下那么重的手,她依然一声不吭,原来是这样……

那奴隶主见时雨丝毫没放开他的意思,于是继续说道:“你应该知道,在奴隶法典里,偷窃可是死罪。”

“她偷了你什么东西,你要宣判她死罪!”

“她……她……她跑进我的书房偷了我一支笔和一张纸……”

时雨闻言,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,不禁发出一声冷笑,手中木刀压向脖子的力道顿时加重。

那奴隶主感觉到脖子上的压力,以为时雨不相信他说的话,赶紧从口袋摸索出一张折叠的稿纸,递向时雨道:“是真的,她还说这张纸是要给你的。”

时雨一把夺过那张沾满血迹的稿纸,语气森然道:“你误会了,让我感到愤怒的,不是她有没有偷你东西的真相,而是你仅仅因为一张纸和一支笔便夺走了她的生命!你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!”

“啊!”一声惨叫响切石殿!

暴风雨如期而至,密密麻麻的雨点倾盘而下,石林的一根石柱上,一名奴隶主被一把木刀穿透喉咙,钉在石柱上,而在那石柱顶端,恢复正常模样的时雨静静地坐在上面,任由雨点拍打在身上、脸上。

手中那张血迹已被雨水冲淡的稿纸上,用歪歪斜斜的笔画写着“谢谢”二字!

时雨看着稿纸上的“谢谢”二字,自嘲般的冷笑着,眼角处滑落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,心里泛起一阵酸楚,那是从未有过的酸!

暴风雨不知下了多久,此时总算是停了,深夜的弥亚城黑漆漆的,让人心寒。

时雨浑浑噩噩地走在街道上,突然看到刀锻冶内依然灯火通明,想来是毘老在等着自己回来。

而当时雨走进门的一霎那,顿时便被里面的惨况从浑噩中拉开了回来。

只见铺内的墙壁上满是刀痕,头顶上的井字木梁也断了好几根,显然是发生过激烈地打斗,更奇怪的是毘老平时锻造的、挂在墙壁上的刀剑也不知所踪。

时雨不停地搜寻着毘老的身影,内心升起一阵恐慌,终于在锻台火炉后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毘老。

时雨小心翼翼地走近毘老,嘴角微微抽动着,看着毘老心脏处不断涌出的血液,时雨跪倒在毘老身旁,用双手捂住那血红的伤口,带着哭腔喃喃道:

“不……不……怎么会……怎么会……来人啊,帮帮我……帮帮我,帮我叫医生……”

时雨无助地嘶喊着,然而周围静得可怕,无一人回应。泪水从眼角滑落,滴在毘老那充满污渍和鲜血的工装裤上。

听到时雨的嘶喊,毘老眼角动了动,悠悠醒转过来,看着跪在自己身旁的时雨,气息微弱地道:“是时雨啊,你没事吧?”

时雨闻言,内心一喜,赶紧止住哭声回道:“我没事……我没事,师傅,你不要说话,我马上去找医生救你!”

说罢,时雨正欲往屋外走去,毘老赶紧拉住时雨道:“不用了,师傅刚才骂了你,你恨我吗?”

时雨闻言赶紧摇了摇头,道:“不,师傅,都是我的错,都是我的错,是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
时雨说得情真意切,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多管闲事,那女孩就不会死,那女孩不死,自己就不会将毘老一个人留在这里,毘老也就不会遭遇不测,这一切的一切,归根结底,都是他银时雨的错!

而毘老看着自责的时雨,摇了摇头道:“傻小子,这不是你的错,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,很多人都想在人生的道路上正直地走下去,但人生的旅途总会遇见泥泞,沾上一身的污秽,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?只要你一直往向阳的地方走,身上的泥泞总会化作泥块脱落。永远不要忘记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忘记,用你的善良武装你自己,它会使你变得更加强大!你记住了吗?”

时雨重重地点了点头,带着哭腔道:“我记住了,师傅,你不要说话了,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?”

毘老摆了摆手,气息越来越微弱。

“还…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间神社吗?”

时雨点了点头,示意没有忘记。

“好,你……你带着神像上的那把刀,将它送到萤川的千叶一族,他们自会清楚是怎么回事,到……到时,他们会……会照……照顾……”

毘老话还没说完,便彻底没了气息。

时雨呼吸急促,伏在毘老身上不停地啜泣着……

“师傅……师傅!”

……

很多人都认为人是慢慢地长大的,其实不然,很多时候,人都是在一瞬间长大的。

神社后的竹林内,头戴笠帽,身着双排扣卫衣袍服,脖子围着细薄围巾,脚踏胶底铁面足具,身后斜挎着一把京反镐造太刀,一副浪子打扮的时雨跪在一墓碑前拜了拜,随即起身,向港口走了过去,脸上并没有悲伤的表情,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刚毅。

凡人终有一死。死亡只是存在形式的改变,而不是灵魂本身的灭亡。那些已故的人所留下的温柔,将会鞭策着少年继续前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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